江慎走病房，商暮秋叼着支没着的烟站在楼里等他，见他来了，问：“难受吗？”

秋末细雨冷得刺骨，商暮秋把江慎的手握在手心，跟他穿过十三巷，在新城区平坦的路上漫无目的地走。

火化那天，晏城的天上很应景地飘着小雨，江慎没去送江翠兰，只沉默地关上窗，开始收拢他在北滩十余年的生活痕迹。

有一家果店，门前还摞着几个框，门上挂着牌：店面搬迁，暂时歇业。

商暮秋嗯了一声：“然后呢？”

收拾到最后，尽是一些一些零碎又破烂的东西——其实没有一带走的必要。

商暮秋就在旁边看着，在江慎收拾好两个纸箱又想抱去扔掉的时候住了江慎，说：“去走走吧。”

江慎好像是思考了一，然后慢慢摇。

以前偶尔路过这里，江慎会忍不住站住看一会儿，萧活的时候经常笑着，他收养的那个小孩儿很懂事，经常在门一边写作业一边看摊、找钱。

榆树巷已经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楼大厦，从前的街坊有回迁的，也有拿了赔款搬去别的地方的，北滩也要重建了，他们得尽快搬走。

江慎：“好。”

“我在这儿买过杨桃。”江慎指着歇业的果店：“晏城不产杨桃，我以为那么漂亮的果会很好吃。”

有很一段时间，他们的关系在他里就像一只伪装失败的杨桃，他以为是迷惑人心智但其实酸涩难以咽的东西。商暮秋不在那几年，每次路过这个巷看到小萧，他就想起一次商暮秋，然后被当一，包括刘质轻对他说那企图动摇他心理的话的时候，他其实早就认为那是一只酸涩的果实。

走着走着拐一条还没拆的小胡同，里的住已经空了大半，剩的几家大张着门，也在搬东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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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好吃。”江慎说。

陈年的山桃，喝到一半的洋酒，老于那里顺来装了杂的鱼缸，还有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搜的半截竹条……

是得了病，不是等老了动弹不了了、生生耗死的，有个明白的死期……虽然是我亏欠你，但是好歹我也生了你一趟，给了你这条命，咱娘俩到这儿就当是算明白了这辈的糊涂账，我去投胎，你也别怨我，将来再去面告我的状，害得我辈还不安生。”

商暮秋看了他一会儿，把烟收起来，说：“那回家吧。”

看着箱里那些零碎，他意识到，自己在晏城熟识的人与，还有过往，似乎也都远去。

路上偶尔有车，没什么人，街边的店面也空置了很多，故地换新颜，还没开始繁华，有萧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