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元扬脖儿观瞧,大喜过望之余,松一气。司慎言垂眸看怀里的人,满月脸白得发惨,瓷釉一样地白上沾着滴残血。司慎言千言万语堵在心,他想他,又有生气,心疼里还暗着跟自己较劲的别扭,一时不知该说什么。他突然觉得满月抓着他衣袖的手在抖——这妖抓得哪里是他的衣袖啊,分明是他的心。他看满月不对劲,还不待问,满月就贴在他心上,浅声:“阿檀,我脚好疼。”说完了,抬看他,星灿地眸里,裹着一言难尽的愫。前一刻司慎言还想透怒意把他扔地上,这会儿便万万舍不得了,放瓷似的把他放,拉过他的手诊脉。果然伤也不妙。他想再把人抱起来,趁着火势不大,冲楼去。楼祁王幽幽:“卿如,玉玺不要了吗?醉仙芝也不要了吗?”听见“醉仙芝”三个字,满月见着司慎言睛亮了。司慎言回望紫元,第一个念是让他先带满月去,再一看怀里这货,不切实际的念顿时压去了——没用,这孩治不了他。当初厉怜不行,如今紫元也不行。他向紫元:“找人来救火!”说罢,在满月腰间一带,二人仙人踏空一般,掠过一阶阶上楼梯的安王,也掠过浑然懵懂的许小楼,直冲楼。祁王的俯视眨转为平视,他眉一抖,往后退开几步。“皇叔公,”满月站定,右脚虚垫着,瘸着往前挪了几步,“有什么话说?”祁王恻恻地笑了笑,:“事到如今,老朽许是什么都不想要了吧。可我又觉得不甘心,”他说着,将那紫金葫芦连带着玉玺拎在手里晃了晃,“听说你的伤,只有这玩意能医。”满月叹了气,:“你砸吧,没这东西,我多是好不了,却也不会死。”祁王目光转向司慎言,笑:“司大人可不是这么想的。”“你要怎样?”司慎言问得直接。祁王笑:“你去杀了纪琨。”不待司慎言说话,满月就轻笑声:“你觉得可能吗?”“老朽觉得可能。”祁王挑眉示意满月看司慎言。司阁主的神确实不像绝无可能。满月敛回眸看那紫金葫芦,正寻思,要不要故技重施。他金弹刚捻在手里,边司慎言突然传音密:“你再砸一回试试。”满月心里咯噔一,侧目看他,眸相对,司慎言的目光很,得一就让满月把砸葫芦的念放了。他空咽了咽,微皱起眉,不动声地把金弹收回袖里,拉住司慎言手腕,笑看向祁王:“但他听我的,我不让他去。”祁王地察觉到二人的气场变化,默默退至窗边。他自知不是司慎言的对手,也不至于一招被制,索临窗而立,将玉玺和紫金葫芦悬窗外。外面黑烟愈,腾起来,往上翻。和着烟,楼突然嘈杂起来,有人喊:
“援军到了!”“快救火——”“殿能不能来——”呼应一般,城外炮火声大盛,被烧了基的观景楼在炮火连天中微微打晃。并不是错觉,满月觉得这破楼只怕一刻就要塌了。就这时,司慎言突然在他腰间带了一把,将他裹在怀里,猛往一旁闪去。满月听见司慎言气息陡然顿挫,接着便是一浅淡的血腥味传过来。司慎言后肩被许小楼割开一极的,可见骨。血往外涌,顿时洇了右半边肩胛。司慎言没放开满月,在他腕间一顺,将贯月接过来,一剑挥去,剑尖瞬间掠火。是燃木刀法。贯月燃起的火焰裹着怒意,把许小楼脖颈划一。烧焦的味混着难言的臭气熏过来。许小楼不知疼,脖好像也不是他的。两只瞎,一是空,一是残腐,实在不知为何能如此准地跟着纪满月。他又一次冲过来。司慎言反手将满月掩在后,剑都没提,抬脚便踹。一脚正中当。要说,司阁主于许掌门,本来是没什么恨意的,哪怕对方三番四次找他麻烦。可谁让他偏要觊觎纪满月……于是司慎言一脚,十成十的劲力。除了带着对许小楼的厌弃,还有他对满月隐而难发的那儿怨。许小楼被踹得垂直向后,狠狠撞在楼梯围栏。围栏当然不负众望地稀碎。可好巧不巧,那朝圣似的安王殿,正在此时爬到了楼上。许小楼胡一抓,正扯住王爷宽大的朝服袖。大的冲力,凭一个文弱王爷,当然不掉。安王只来得及“哎呀”一声,就被拽得从藻井摔去——早知如此,还爬上来作甚!纪满月“啧”了一声,猛冲过去。清风一,过司慎言侧,他暗不好,随之跟上。满月救安王,其实是怀了私心的:若是二人能回去,司慎言本用不着这么张醉仙芝……好在事到如今,他不必再惦记着君临天,事平息,他至少不想被血脉拴住。纪家人差不多死绝了,能拎得起个儿的,只有安王,虽然文弱,倒也不算庸人。更何况,他好像还有同姓远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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