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觉，一直睡到天黑，司慎言也一直看着人到天黑。他是怎么都看不够他的。待到满月醒来，二人挑开帐帘，星斗漫天。今夜冷，肆的风尚没刮起来，营帐里到生着篝火。不会打仗又过着年，丰年暂止了禁酒令。于是一众老少爷们围着篝火，烤白日城买回来的，用大铁锅煮了满锅的饺，有吃有喝，科打诨。不知是谁，得到将军的允许，拆兑一/火/药，拿树枝和草枯纸成好些能一窜很的小炮仗。弹到夜空里，没有烟崔灿，但多人一起放，依旧开如灿漫天的星光，在人烟稀少的河边荒地爆一不似人间的。满月想去看看萧玉，到帐门前，听说她是好不容易才睡着的。萧玉的帐再如何取安静的地方驻扎，也扛不住整个营地都闹腾，她能睡着，满月便不再去打扰。他又往闹地儿走，见到丰年、厉怜、吴不好和莫肃然等人喝酒闲聊，唯独没见木易维和孟飘忱。满月那颗八卦的心在这一刻，突然活了。他举目四望，寻一圈没看端倪。司慎言凑过来，非常贴心地往营地外的河岸边一指——映着粼粼月的冷旁，生着一小撮火。满月眯着睛仔细瞧，才看到有两个人影并肩而坐在河边，依着形能分辨谁是谁。不知木易维说了什么，逗得孟飘忱一直在笑。实心儿槌终于开窍了？满月有心偷听，但一观地势，那二人周围连个破树杈都没有——好好的河边怎么就不树呢？纪大人悻悻。除夕闹，也终归是在行军途中。戎国侯带来的兵不会在营地里过分放肆。没有人喝醉，第二日更不会因为大年初一，而止步不前。闹到戌时，就该休息的休息，该巡防的巡防去了。满月回到帐里，稍作休整，他刚才喝了酒，上一和，困劲儿又上来了。司慎言不知什么去了，好一会儿没见人。满月斜倚在行军榻上，人没等回来，自己先睡着了。这些日，司慎言是跟他在同一个帐里住的。本没什么嫌好避。不知二人关系的，只都是大老爷们儿，行军途中同榻而眠都太过寻常；知二人关系的，是边亲近的人，更没人说什么。只是，世间事大多怕“只是”二字。旁人看二人坦，只是满月心里不坦。因为终归有熟不讲礼的人——吴不好首当其冲。好几次他来寻满月和司慎言，都赶上人家落了帐帘，要休息的时候。吴憨憨在门帘外请见，帘隔音太好，他本听不清帐里面到底是让还是不让，于是，不知什么时候起，他就喜掀开个帘角招呼。巡戍的近侍，知他跟二人关系近，本没人当回事。结果昨儿，正赶上司慎言搂着满月要亲没亲，他掀了帘。

把纪满月惊得差使他看家的轻功来，一窜老远。纪大人那儿需求隐秘的安全瞬间稀碎。所以他左思右想，想起前些天买的虎铃铛，从百宝里摸来，系帘儿上了——驱凶辟邪防吴不好。满月很满意。这会儿，司慎言还没回来，满月睡着了也未见得多踏实。半梦半醒的时候，他隐约听见那虎铃铛“叮铃”一声轻响，就半撑起：“回来了，又忙什么去了？”说话心里暗想，他在与不在，睡眠质量简直天壤。一边自嘲，一边往帐门边看。可目光所及，帐只亮着昏黄的豆油小灯，除此之外，哪儿有人啊。风的么？外面起大风了，为了给司慎言留门，帘闩没从里挂着。细看果然帘角翻飞。满月重新躺。刚要迷糊，铃铛又给帘掀得“叮铃铃”地轻响起来。这还怎么睡啊……满月“啧”了一声，穿鞋地，准备把那虎铃铛摘来。指尖刚碰到线绳，有人：“别摘。”满月一惊。那声音与他一帘之隔，听不真切的虚。大半夜的是谁啊……掀帘，却不见人。“皇兄。”这称呼好陌生，但声音很熟。帘被彻底大掀开，才见门帘外站着个小矮。小小的背着月光，看不清脸。但听声音能分辨得，来人是安王外室的孩。就是临江仙台上被双面刺绣吓哭鼻的小王爷纪。“你怎么在这？”满月让他帐，“外面风大，你父王呢？”小孩没动：“父王没来，我是来替这只铃铛找好朋友的。”说着，小胖手里拎起另一只虎铃铛。满月隐约觉得怪，可脑有转不动，他解铃铛，弯腰递给纪：“它的朋友在这呢。”纪伸手要接，正刮过一阵小风，寸劲儿地没接住，铃铛掉在地上，晃动着，又磕几声脆响。满月蹲，把铃铛捡起来：“是不是手冷？帐吧。”小孩矮，一直背着月光，看不清脸。如今视线齐平地咫尺对望，满月才看他脸上脏脏的，蹭得满是灰。他又向满月伸小胖手，要那只铃铛。满月无奈，笑着把铃铛稳稳当当放在他掌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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