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旁边,有一只木桶, 桶里是碎冰。军中麻药有限,着司慎言的官阶和伤,是可以一直给他用麻药的, 但他觉得不至于。过了两天的昏沉难熬,就不肯再用了。于是军医给送了冰来, 说是如果疼得厉害,用冰袋镇片刻伤, 止血止疼又消。紫元收拾完那一堆药,问:“尊主要不要再把伤敷一?”司慎言透过衣襟松散的领, 看自己前白帛缠得跟木乃伊似的,叹了气, :“好多了, 今儿我这不用守, 你和吴不好都去好好休息。”紫元迟疑:“我还是守着您吧。”司慎言心:那哪儿行,我得找人去,你在我都不好往外跑。他撑着床边起:“不碍事,你看, 哪儿就伤得那么重了?还没当初在阁里我自己扎的严重。”紫元不放心, 上前虚扶着他。就这时, 帐帘让人轻悄悄的挑开了,来人悄声帐,又赶快把帐帘拢好,挡住寒风。动作行云,熟稔的很。是纪满月来了,紫元刚喊一声“公”,就觉得他家尊主突然一晃,“嘶——”地轻一声,刚才那满不在乎的豪杰模样然无存,哆嗦着在床边坐,一副一刻就要力竭倒的样。紫元惊骇:“尊主!”他手忙脚地扶司慎言躺,“我去找军医来。”“别……”司慎言吃力地崩个字儿,同时紫元觉得自己主在他腕上不着痕迹的敲了两,“就是……突然疼了一,你……你装冰,我敷一就好了。”紫元:“……”大概也许明白了这是什么路,他一边装冰块,一边想:尊主你这苦计能用吗……“唉……”满月叹气,走到紫元近前,“你去吧,去带句话给值夜的兄弟,今夜不必来照顾。”他说着,接过冰袋,面无表、淡定无比地往里挑冰块。紫元应声往外走,回望一纪满月那副悠然的模样,心:啧,好像是不怎么用啊,尊主。帐里寂静无声。边关的军帐帘厚重,为防大风沙,能从里上闩。满月把帘闩好,回坐在榻边上,冰袋递给司慎言。司慎言看他那副淡定的模样,就知自己演技可能是浮夸了。但勇者岂能一挫而颓,于是他又换了路数,冰袋放在一旁,借势就拉住纪满月的手,把人往怀里带:“疼,抱一比冰敷用。”满月被他拉得猝不及防,怕压着他的伤,只得随着他的力。将将贴在他前时,另一只手就撑在床边顿住:“别闹,压着伤了。”说着,就想起。
可这当,司慎言必须闹。就是非要抱着他才行。司阁主的手在满月背上,把人往怀里压,半没有刚才喊疼的脆弱了,反而恃伤耍氓,如鱼得。“啧,放开。”满月绷着不就范。司慎言不放,沉默片刻,:“我错了,”他的手顺着满月的脊背往,落在腰上,搂着人,“消消气。”满月没想到他一上来就歉,心里更有说不的别扭,分明是他不忍心看自己在牢狱里受苦,这才涉险……歉的句话扎得满月的心好难受。难受的背后,是怕。也是对cao控事态的皇上的厌。纪满月绷着劲儿不说话,司慎言好像预料之中:“听说,你一路赶过来还在低烧,中途歇个把时辰,只为了用针灸散散……”他抚上满月的发鬓了,“药散净了吗?我看你跟许小楼动手的时候,动作不如之前顺畅。”他越是心心念念在满月上,满月心里越是别扭:“别说了,我没事。”自从二人挑明心意,满月从没这样过,小打小闹之后他很好哄。司慎言知,这回他真的了,苦计不好使,赔礼歉也不用,最要命的是,司慎言找不准满月这脾气是从哪个角度发起来的。他了嘴,轻咳嗽两声,开始尝试自我检讨:“我……不该不信你,还让人瞒着你……但我实在见不得你受委屈,才去找皇上的,”说着,他拉起满月一只手,轻缓的把他的护腕解来,就见被重镣磨砺的伤痕还没痊愈。满月要把手开——怎么就这么贵了?司慎言死死拽住——在我这儿就是。他拿起手边消炎止痛的药膏,轻缓地敷了一层,又拿白帛缠好。司慎言虽然找不准因果,如何让满月动容,他倒找得很准:纪满月这人平时为人世有一飒狠绝,但只要是对他在意的东西或人,他其实又心,比如他对张日尧,又比如他对自己。更要命的是,这心一不小心就会变成反噬自的倒刺,比如现在。满月果然没了刚才的气,司慎言甚至隐约见他周一圈泛着红,真不知是伤滞涩闹的,还是他正忍着泪。只是无论如何,这模样于司慎言而言,都是正中肋。“皇上毫不顾你的死活,”满月抬起睛,开是这么一句,“你要是有事……我杀了他也换不回来你。”这话他一开始说得咬牙切齿,后面声音越来越小。司慎言不明所以。满月升官,他听说了,但这没没脑的一句,又是什么意思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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