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娘，夜了，不如……”

，不知不觉酒过三巡，雪腮浮起两团胭脂云，神迷朦，她撑着直愣愣瞧他，媚态尽显，艳滴，慵倦仿若海棠。

有时又像一团烈火，烧得腹燥难忍，譬如此刻。

兔儿？

“父亲早年丧偶，茕茕孑立十数年，最后遇到了娘亲。”

“太傅一定也会遇到的，遇到与你相伴余生的有人。”

龚纾低声呢喃，似乎在自言自语，又像是对月倾诉，温湛不忍打搅，静静看她沉浸思绪，一喜一忧，回忆过往的甜哀伤。

酒意上，小太后受不了这绞杀她的寂寞，伏在桌上无声哭泣。

温湛苦笑，“承娘娘吉言，若真遇到了，这回我绝不让她再吃一苦受一委屈。”

“……给你照明脚前路。”

“斑斑落地英，如明膏，始知天地间，万皆不牢。”

小太后眨眨，掩而笑。

“但这是恪桓的天，我没办法，我不能辜负他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人活着，和行尸走一样。

太傅总归要回家的，不可能陪她宴饮作乐一整晚，人人都有家有亲人，将来他也会娶妻生，到时候她的团圆节，只剩一人，一月。

“……”

说什么坐拥江山万民，满朝文武，老老少少，那么多男人，没有一个属于她，她的男人孤零零躺在梓中，与她一里一外，各自慢慢腐朽。

“这是我最心的宝……”

温湛屡次三番移开视线，可又忍不住去看她，心中去意渐重。

“其实本半不想掌权执政，日日看不完的奏疏，洋洋洒洒一大堆，十之六七是废话，唉……那日爹爹说这个税那个税，我听得脑壳疼，都快炸了。”她醉醺醺地抱怨。

大逆不。

她抬起来，对温湛温柔浅笑。

醉了吧这小东西，说话越来越没谱了，嗲嗲的。

“嗯，这兔灯是我最心的宝，借与太傅用一晚，给你回府时照明脚前路。”

温湛耐心等着，常保拿来的不是真兔，是一盏兔灯。

“到都黑不隆咚的，我怕你和房阁老一样跌跤，就没人帮我活了，它会代我送你平安回家。”

“娘娘，这如何使得。”

温太傅提着缤纷可的兔灯回到家中，一个人枯坐房，朝它发了好久的呆。

“太傅小嘴真甜，怪不得舅舅和父亲吵得火不容，却都把太傅当心肝宝贝，都喜你。”

她小心捧起灯笼，小脸被里面的烛光映得更红了，明艳如晚霞，却纤眉颦，瞳仁里隐隐绰绰，散不去的惆怅悲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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坤宁中，龚纾也在发呆，对着镜中的自己发呆，恍惚看到了枯萎老去的她。

又难过了，小丫眉又堆起来了，温湛凝目看她，笑安：“以娘娘的聪慧，想辜负先帝也是个难事。”

可她不敢想，不敢想那个人的睛，不敢想他的手，不敢想他饮酒时动的结。

它有时钻心寒凉，渗透骨髓。

“……代我送你平安回家。”

“这是舅舅送我哒，元宵节他亲手的，说每年都会一个给我，所以我有两只，是不是很漂亮？”

“啊对！我有好东西给太傅看！常保，替本把兔儿拿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