龚纾从刘安那里详细问到了当日朝堂上的每一句话，骂皇帝的是她爹，挑事的是她亲哥，很好，他们这一是想组团她离开吗？

“刘公公，皇上龙不适，太医说要静养，忌劳神动气，这段时日的奏疏怎么办呢？会耽搁政务吗？”

“回娘娘，文书房来的奏疏由司礼监转递阁票拟，再呈于圣上御笔朱批，圣上若不便审阅，司礼监则代行批红之职。”

额……那皇帝倒了阁和司礼监不是彻底大了嘛？可大郑有祖训后不可政，这事就算是皇后也没办法。

龚纾想了想，客客气气对刘安说：“里里外外这么多事都仰仗刘公公看，司礼监还担着这般重任，辛苦公公了。当家人不容易，要是后务有什么本能帮上忙的，公公尽差人来说。皇上这边本也会仔细照料，国事就有劳公公与阁老们费心了。”

太客气，刘安听了急忙躬惶恐：“娘娘折煞婢了，都是分事，能为皇上娘娘尽忠是才的福分。”

“有公公这样的忠义侍臣，又何尝不是天佑我大郑天呢？话说公公升了掌印太监，本还没来得及声恭喜呢，不知祁公公还在里吗？听说他要去南直隶任职，本幼时受他诸般疼照顾，想送他，一直在等他来辞行。”

“还在的，娘娘放心，他老人家平素多蒙娘娘眷疼惜，断断没有不辞而别的理。婢刚上手，爹还得在司礼监多教几日，婢回就叫他去给娘娘请安。”

“麻烦公公了。”

龚纾知恪桓所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本该属于他的执掌天的权力，如今他病倒，对于阁来说正是抓布置架空皇帝大好时机。最糟糕的是表面上隶属皇帝的司礼监暗地里和首辅早有勾结，永嘉帝信父母，故而上一任掌印太监祁忠与龚家人关系亲密，几十年的老了。

她能的，只有借着娘家的那人，尽量拉拢司礼监，帮助她牵制阁，给恪桓争取时间。

一个儿，一个女儿，都挖空了心思要和爹娘对着。

龚忱今日一战成名，怒骂朝臣，忤逆亲爹，举朝上无不对他退避三舍，既不敢和他扯上关系让首辅猜忌，又不敢惹到他得罪龚家，少搭理才是最安全的，于是贺他升的这顿饭，最终来赴宴的同僚不到十之一二。

同为三甲的状元称病，行人司的几位也都各家有各事，总之来不了，到后来带着礼上门的只剩宋尚杰，以及同年士沉缙与赵三河。

“只来了三个人？”

曲鹞听到小厮来院传话顿时愣住了，她让厨房准备了一大桌的菜，这如何是好？龚忱看派去的小厮走了半天老婆都不来，只好亲自过来逮人，正压着火气不耐烦，就看到她垮了一张小脸，噘着嘴和两个丫鬟朝他这里走。

“怎么了？谁那么大胆敢得罪我家小雪鸮？”

谁是小雪鸮啊！曲鹞快步迎上丈夫，仰起脑袋皱眉问他：“明赫不是说请了十几个客人的吗？为什么只来了三位？其他人还来吗？”

龚忱摇摇，耐着回答：“不来了，只三个。你忘了我说过‘叫了十多人，能来几个不好说’的吗？”

怎么会这样啊，是他得罪人了还是升得太快遭嫉妒？曲鹞愁眉锁，想问又觉不太好开，只能一边与他并肩而行，一边旁敲侧击地说：“我让厨房备了太多菜，没想到客人那么少，你那话糊糊的，到底来几个也不说清楚，再怎么样，也不至于就三个人吧。”

“因为我也不知最后会来几个啊。鹞鹞，你要问什么直接问，夫妻之间不必兜圈。”

“你是不是闯了什么祸？所以别人才不理你？”

“……”

大聪明真的很“直接”，猜得还准，龚忱驻足侧看妻，她雪娃娃似的小脸愁眉颦，满是担忧，令方才那火气化为丝丝意。

他往老婆鼓鼓的腮上了一把，戏谑笑：“呵呵，猫还小，等你大些我再告诉你。”

那你让我直接问嘛？还有谁说我没大？！鹞一堵，更气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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