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龚肃羽有生以来在朝堂上最丢脸的一天了。

一般说来比较丢脸的是自己的手反自己，其次是学生反，再往上还有被女婿反的，比如温湛的岳父前前任吏尚书太党党魁徐阁老，就曾被温湛毫无征兆地突然反，颜面丧尽不说，还成了害太党覆灭的大罪人，从此恨温湛骨。

被亲儿反的，绝无仅有。

关键龚三少爷图啥？人李世民杨广什么的还能从老爹手里抢个皇位，如今龚肃羽权倾天，是大郑实际的掌权人，儿如果想要权，无论如何也该跟着亲爹，跟亲爹对着。

他的份比较微妙，非但是龚老的小儿，还是那个在天底杀前太的安岳公主所，且不说妻如命的老肯定舍不得动这个混账儿，就算龚肃羽不在乎，也没人敢得罪凶残的蓝鹤。

于是大家偃旗息鼓，被龚忱骂了也不反击，等着看首辅表态。

龚肃羽却不看儿，而是面无表问左都御史王显：“王阁老，怎么新中士的黄小儿也能得朝堂，白日衣绣，沫横飞？此人有何逸才，不行三年观政便授予实职？又有何建树，初来乍到就升任五品郎中？在京察中对其可有考评？”

王显当即接回应：“《吏律》，凡中士且考取庶吉士者，当以试职，署职，实授奠年资。殿试三甲当往六观政三年，期满后方可由吏据考结果授予实职。此人原为翰林编修，后违制迁至行人司任行人，任期不足三月，尚无资格列京察对象官员之列，其升迁皆未曾经由督察院考评，亦非吏科举荐，无法可依，无例可循。”

好家伙，老贼不与亲儿正面杠给别人看笑话，反而把矛对准提龚忱的人，对号座的昭仁帝一滞，暗生怒火，却找不话来反驳那两个一搭一档的老匹夫，因为龚忱确实是他滥用皇权，违例提上来的，不止龚忱，樊黎也是。

“皇上心血来给一个庸吏外戚升官还嫌不够，连这不知天地厚的竖匹夫也好意思拉来任用，社鼠城狐，沐猴而冠，贻笑大方。我大郑官员升迁还讲不讲规矩？要不要遵循国法章程？若凭天心意便可使一国之法形同废纸，那就请圣上明示，今后朝中吏治也好有个参照。

我等一老臣，为大郑天披肝胆呕心吐血数十年，羞与稚小儿为伍，且开矿一事利弊得失已禀明，臣等自惜羽，实不自贬价与一外戚佞臣共事。圣上既一意孤行，不在乎引盗伤财，那便给他们开好了，呵呵。”

“你——咳咳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
为天的恪桓被目中无人的首辅一顿呛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狠怼，对他没半尊重，怒急攻心，气血翻涌，咙翻起一阵腥甜，抚狂咳不止。

满朝上从未遇到过有人敢这么训皇帝的，皆震惊得说不话来。新任司礼太监的刘安见形不对，慌忙上前扶住昭仁帝给他顺气，看天面惨白，双泛青，当机立断让小太监们上来把皇帝抬回去，命人速速去太医院找人来看。

“圣上御抱恙，诸位大人如有本奏者，以奏疏呈司礼监，退朝——”

龚肃羽连也不磕，大摇大摆转就走了，目眩的恪桓从围着他的人群隙中瞥见岳父嚣张的背影，闭上睛，恨意滔天。

猫猫：老这一波是替女儿气呢？

龚纾：我觉得更多的是给他自己气，我爹气量比我小90个百分。

猫猫：你和你哥真是孝孝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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