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药铺来后,林湘回了书舍,继续画她的画。这几日她总是埋首于画纸,寻书和元宵都习惯了,谁也没搅扰她,直到一只白瓷碗落在桌上。寻书这就买午回来了?林湘抬眸,来人端碗的手还没收回,宽大的掌,麦的肤,还有那萝卜似起的指——竟是元宵。“谢谢。”匆匆撂笔,林湘忙站起:“碗以后我自己端就好,你不要动了。”元宵没有,一张写了字的纸片被指推到她前。元宵不能言,却识文断字,所以,来书店不久后,林湘就给他裁了一迭方纸片,又了方便写字的短铅笔。两样东西平时就装在他腰间的荷包里。林湘嘱咐过他,一但遇上一时半刻比划不清的,尽写来给人看,千万不要吝惜纸墨。可元宵依旧轻易不肯拿来示人。林湘还记得,他最初收到纸笔的模样。像无波的池塘突然被投一粒石,绪泛开,从瞳到眉宇,先是错愕和讶然,随后,指着纸片,元宵看向自己,中溢满受若惊的探询。他在问,真的是给他的吗?得到肯定的答复,元宵嘴边这才翘起小小的笑弧。接了纸笔,就着手心、握住笔杆,他郑重写了许久,最后,忐忑地将手心的纸片翻过来给她瞧。他写了那样久,林湘本以为有洋洋洒洒一大堆话要对自己讲,但纸上只有两个很简单的字——谢谢。笔画歪扭而生疏,结构松散而偏斜,他似乎已经许久没握过笔了。或许,正是清楚一笔字拿不手,元宵才将简单两个字写得那样认真。举着纸片的手指在纸上挲,大概是怕被她嫌弃,元宵张地盯着她瞧,小麦的肤染着极不显一抹红,若不是林湘对彩,都发现不了。彼时,林湘不禁莞尔笑他。元宵整二十岁,寻常儿郎在他这年纪早已同妻主鸾凤和鸣,他却很矛盾的,在某些时刻仍然存有孩般的可。可是,现在这个站在她面前,沉默敛,始终不肯看她的元宵一也不可。躲了自己这么久,他今天是想借笔墨说什么呢?她伸手接过这份判决。纸张边缘起了边,里遍是铅痕。上面的每一句文字林湘都很熟悉,全是元宵与她写的话语。每次另起一句话,元宵都会将上一句字文勾掉,他划得认真,每一条线都像他的人一样笔直,纸上线一行接一行,若麦田的垄沟,井然有序,她定睛去看唯一没被划掉的那句:[东家识得今早那位公?]这是……什么?完全没想到他是想问这事,林湘把纸放,“是说尚黎光吗?我和他之前见过一面。”问这个什么呢?元宵笔杆摇动,很快,纸片被再次推过来,纸上是极直白一句:[东家见他不开心,读那句诗更不开心。]林湘无法回应这份直白。明明元宵这些日一直躲着她,为什么还要在意这小事呢?她不开心的理由,是没办法对人说的,更没法对他说。见东家着纸片默默不语,元宵匆匆从荷包里翻一张新的,笔墨匆匆:[不要不开心,和我说,我会帮你。]当初义母失踪,元宵孤一人,磕磕绊绊找来帝京。没有比漂泊千里的经历更能让他意识到自与常人的不一样了。旁人片语只言便能解决的问题,只因为他发不能让人听懂的声音,就要碰撞墙、多熬费几倍的时间气力。所以,元宵一直认为,不开心也好,麻烦也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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